六驳

【8wo九日间编】雨降る日々(DAY6)

DAY5by喵酱        DAY7by喵樱

8wo群795610827的活动文,以随机抽到的歌曲为主题。猜猜是哪一首吧(?

夹带大量个人迷思,大量过度解读。



*

“wowaka刚刚发line来,说他晚一点到。”松本大转进居酒屋,漫不经心地一边和米津打招呼一边拉凳子的时候,米津劈头盖脸地这样说。

 

“没问你这种东西啦。”松本笑,熟练而迅速地点菜,“那是今天能多喝一会的意思吗?”

 

“不要喝太醉,今天我绝对不要照顾两个人。”米津也笑,“你上次没来,wowaka搞得我好困扰。”

 

“怎么?”松本饶有兴趣地问,紧接着马上明白过来,“那天散场时候雨很大吧。”

 

“对对,wowaka从包里拿出伞的时候我还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坚持要撑伞。”

 

松本立刻大笑起来。米津继续咕咕哝哝控诉wowaka:“一边特别坚定地说‘我来’,打开伞又只是举在那看我,一副等我弯腰钻进去的表情……”

 

对面松本大倚在墙上,手遮着脸,已经笑不出声音,只有肩膀和长刘海一颤一颤。米津低头看着桌面:“我弯着腰扶着wowaka,走出去拦出租车。走了好久才到路边,又等了好久也没有出租车来。终于上了出租车的时候,裤子都要湿透了,上衣也湿了一半。”

 

“太辛苦了,哈哈哈哈……”松本终于停下来,动作夸张地抹了下笑出来的眼泪。酒端上桌子,他们轻轻碰杯。

 

“正是梅雨季节呢,所以雨才那么难为人。”松本说,“今晚也可能下雨哦,但是我没有伞。”

 

“我也没有。”米津说。两人一起笑起来。

 

“wowaka一会就来了吧?他那个双肩包里会有伞的。”松本大说。

 

米津没有回答,左手扶着杯子,右手摸出手机开始划屏幕,打字发消息。松本也移开眼神,缄默降临居酒屋的一角,他们安静对坐,偶尔碰杯,酒和菜无声地被消耗。

 

到底今天谈了的话题只有伞和雨和wowaka,两人依旧是没有伞,但是今晚没有下雨,wowaka也终究没有来。

 

 

 

 *

虽然没有wowaka在场为夜晚的结束发出信号,但是身体还是会记住一些东西。在这家居酒屋的这个位置,面前是这张脸。于是酒喝到某个限界,就会突然意识到——啊,一般这个时候差不多该散了。起身之前米津又摸出手机,敲敲打打,给wowaka发“还没忙完吗,这边要结束了哦”。消息发过去,很快跳成已读,然后回复跳出来:“啊这样吗,我差一点点就到了呢”。

 

米津和松本在居酒屋门口挥手走向不同的方向。米津慢慢晃着,贴着墙边往大路走。离开居酒屋冷气的那一刻闷热就包裹上来了,于是皮肤表面开始发黏,变成一个自己都不愿与自己接触的生物。连日的梅雨之后的第一个晴日,盛夏突然地来了。米津给wowaka回复“好遗憾”,突然想起wowaka背着琴大步走路的样子。吉他在他背上显得好大,wowaka走路会微微前倾,迈很大的步子,简直随时随地像在冲刺。结束排练的wowaka就是那样冲刺般地离开录音室,登上电车,再冲刺般地走向居酒屋。在这样的闷热里,搞不好发梢都已经湿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会差一点点而没赶上这一场酒……

 

这样想着米津转过拐角。街角后面的便利店突然把他照亮,他于是瞥一眼便利店巨大的玻璃——wowaka正坐在玻璃后面的座位上,身边靠着他的吉他。

 

原来就只是这么一点点。以他这个醉鬼的晃法,也只要五分钟就能晃到的街口,以清醒的wowaka的脚步的话,大概只要两分钟。wowaka就是在这里收到消息,停下脚步,走进便利店。米津站在原地,感到绝望般的无力。一旦曾经想到了wowaka走路的样子,就再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现在的wowaka了。但是wowaka的眼神却亮起来,从便利店的圆凳上跳下来,背上吉他,顺手丢掉了面前的一张包装纸——他还吃了一个饭团。自动门打开,wowaka从灯下走出来,走向僵硬在夜晚里的米津。

 

“我刚刚还在想,你们肯定已经走了,果然我决定往这边赶就是错的。”wowaka手插在口袋里,垂眼看着两个人的影子,“但是看到ハチくん这副不安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没关系了。”

 

“在说什么……”米津终于觉得将要得救,wowaka已经走向前边了,一串毫不掩饰的笑声丢在身后。

 

“真觉得那么遗憾的话,来我家喝酒吧。”wowaka回头看了米津一眼,“我现在心情特别好。”

 

米津说好,跟上wowaka的脚步彻底走进黑夜里。wowaka有的时候真是一点也不体谅人,他想,好在自己发挥起某些不情不愿的长处时可以不至于被他甩开距离。

 

 

 

 *

结果变成了两个人趴在wowaka家的阳台上,一人一罐啤酒,吹夜深之后那一点若有似无的风。好热,虽然手里握着冰的啤酒罐,米津还是觉得周身都被热气包裹,胃里又装着冰啤酒,让他感到强烈的违和。明明进屋的时候就开了空调,为什么不进屋坐着吹冷气呢,吃点零食,喝一点酒,谈几句话,度过一个普通的夜晚。阳台下边是茂盛的行道树,街灯,街角有一台自动贩卖机,孤零零亮着一个排列着各色易拉罐的窗子。看了一会,远处开来一辆货车,停在自贩机前面。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下车,打开自贩机,向里面补充货物。

 

“他昨天来,还穿着长袖的工作服。”wowaka突然说,“今天就是短袖了。夏天到了吧?”

 

“昨晚下雨。下雨的晚上还是很冷的……”

 

“我每次从超市买了啤酒,一罐罐放进我自己的冰箱里的时候,就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wowaka自顾自讲下去,“我的冰箱和自贩机是一样的,只是我早就把硬币全都投进去了,然后慢慢一罐一罐把酒取出来。每次把啤酒放进去的时候,我就是和他一样的一个普通的补货员而已。”

 

米津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他探头去看阳台下面,街灯被树影分割剩下几点光打在水泥地面上。果然这样从高处向下看,之前的无力的绝望就会突然回到胸膛里来,就会想翻过栏杆跳下去。自己身体里有许多无解的难题是可以通过杀死思考它的人来轻松解决的——但是,他想,自己果然还没有爱自己爱到,要通过杀死自己来让它从世界中解脱。他将要普通地活下去,呼吸,心跳,然后观察和体验困惑,痛苦,怀疑,愤怒,然后做音乐。正是我的二十七岁的七月,米津想。二十七岁来到他的身上才四个月,如果比喻成翻过二十七岁这一道山峰的话,还尚且没有登到山腰。年长的好友就站在旁边,有着已经跨过这道山峰的胜利的背影——其实他的人生仿佛不分年月或是年龄,根本就是一道上坡,或者干脆一道陡崖。米津偏头看身边的wowaka,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流泪了。淡,又无声,只要自己转过头给他擦一下的机会就会看不见了,但是如果他眼睛里盛着泪模糊一片,也看不清自己的视线到底朝向什么地方吧?

 

楼下戴鸭舌帽的工作人员将自贩机和货车厢依次上锁。货车亮起大灯,轰隆隆地开走了。wowaka推开眼镜抹了一下眼睛,眼神追上逐渐远离的货车。米津想起小学的自己。坐在教室里,睁大眼睛看着同学们欢笑玩闹的样子,心想如果我是xx君,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平常地和同学们讲话了?假如wowaka是那个带着鸭舌帽开货车,在夜里给自贩机补货的人,他就也可以普通地穿梭在黑夜里,完成工作,然后普通地入睡了吗?小学的自己呆坐在那里,思来想去,并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自己成为别人;如果和那个同学交换灵魂,那么那个同学也会变成自己这样的小孩了。终究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作为怪物长大。wowaka同样也不可能成为其他人,幸好自己和他都不能成为其他人。wowaka刚刚擦过的脸颊好像又变湿润了,梅雨季没有结束,而是住在了wowaka的身体里。他仿佛包含整个绵长昏暗的雨季,心头永远潮湿并且有一片活的积雨云,心神摇荡的时候就下上一场,滋润干涸的日常世界。

 

这正是,这正是让人向往的甘霖。米津想,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认识一个这样的人的。怀抱与自己同样程度的困惑,痛苦,怀疑,愤怒,但是走着和自己不同的路,会每晚靠在这个阳台上,看戴鸭舌帽的店员给自贩机补货。有这个人在身边,或许,只要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人流着泪活着,就感到微茫的安心。

 

最近正写不出歌词。写不出歌词的时候,就应该尽情玩乐吧,这么想着,出来喝酒的次数就变多了,又冒出想去海边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七月将要过半,于是八月就跟在后边。八月到来,夏天眼看就要结束了。夏天简直就是一瞬的事情,米津想,简直是虚无一般的东西。夏天的结束迫近了。此刻无数庸俗的夏天意象涌上脑海:海滩,烟火,浴衣,金鱼,可是他们拥有什么样的夏天呢,酒,恍惚的记忆,淋湿大半个身子的伞,歪扭踉跄的脚步,从夜里来赴约在夜里安静睡着的身影,深夜不眠的闷热的风。乏善可陈,甚至没法说是平庸。

 

但是如果是我们的话,米津想,在度过这样充满违和感的夏天,和这样一个充满差错的夜晚之后,只会更喜欢对方才对——

 

“糟糕,又喝了这么多。”米津放下手中的易拉罐,空罐接受检阅似的排成一排,“我有点困了。”

 

“哈哈,明天你要头疼了。”wowaka毫不客气地笑他。

 

“不过刚才看着wowakaさん想了好多事情,好开心。”

 

“这样吗,在想什么?”

 

“好喜欢wowakaさん。”

 

“我刚才也在想,我今天在便利店外面说了好不得了的话,心情一直好到现在。”wowaka伸手勾米津的脖子,两个人额头抵在一起,“好喜欢你啊ハチくーん。”

 

这一刻心神微荡,于是他们轻轻碰一下对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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